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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朔，带着七百多页的《起初·纪年》，以一种不同以往的姿态归来了。

他说，“我以往的作品多少都在写自己，可算作‘非虚构’；只有这部作品，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虚构小说。”

【资料图】

2022年8月11日，王朔的图书编辑打算按照惯例，把第二日即将开启预售的新书《起初·纪年》的豆瓣资料补充完整，提交审核，然后悠闲下班。

殊不知，漫不经心的他刚刚往平静的文学池里扔了一颗深水炸弹。

“文学”似乎离“大众”很远。

出本新书能被顶到微博、抖音热搜上的当代文学作家，王朔必算一位。

余华说，“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样与时代如此紧密的，这是其他作家无法达到的。”

姜文说，“我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作家。”

｜ 王朔和八不。摄影/徐静蕾

生于1958年的王朔，1976年中学毕业后，曾先后在海军北海舰队服役、在北京医药公司工作。

1978年，他开始创作，先后发表了《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》《顽主》《千万别把我当人》《玩的就是心跳》《我是你爸爸》《看上去很美》等中、长篇小说。

1988年一个大雪天，王朔的“发小”、导演叶京开车拉着他从西直门去和平里影协的电影院，观看据他小说《橡皮人》改编的电影《大喘气》。

那年又被称为“王朔电影年”，由他小说改编的电影《顽主》《轮回》《大喘气》《一半是海水，一半是火焰》接连上映。

很多人说，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是属于王朔的。

由《动物凶猛》改编的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，让姜文在国内外获奖无数；

而由王朔编剧与策划的电视剧《渴望》《编辑部的故事》更是引爆全国，成为国人心中永恒的经典；

1997年，改编自王朔小说《你不是一个俗人》，冯小刚拍摄的《甲方乙方》，收获票房3600万，一举奠定内地电影市场“贺岁档”的概念。

时隔15年，王朔又回归到了大众的视野。

这次写了15年的《起初·纪年》究竟讲了什么样的故事？

一部用“嘴”写的巨作

从2007年开始，十五个春夏秋冬。

王朔每年主要集中在春夏写作，北京天一冷，他的嗓子就不舒服，读不了，写得就慢下来。

“我是拿口语所谓新北京话写作的作者，检查文字也须拿口语来回溜，没磕啵儿，才觉得通顺，不绝对啊！”

写新的之前要先放声读一段已经写好的，推敲、修正，如此沉着气，才写就四卷本巨作《起初》，煌煌140万字。

北京话、上海话、陕西话、英语、土耳其语、网络梗、自创方言、仿写先秦古歌……

亦庄亦谐，亦真亦幻，时而阳刚豪迈，时而阴柔缠绵，丰富到不可思议的奇妙文字，这是一场文学的狂欢，读者的盛宴！

梁文道曾这么评价王朔：

“以前我没看过别人这么写作，他把那么俗的语言写进小说里，这对我是比较刺激的。王朔就是把我打回了最地面、最底层的世间。”

王朔不屑于华丽的辞藻装点文学的门面，不管写什么东西，干脆而纯粹真实。

文字嬉笑怒骂，也让读者看得畅汗淋漓。

就如《起初·纪年》的开篇：

起初，我六年，匈奴左骨都侯呼衍朵尼驮着紫貂皮、精炼羊奶酥酪和河磨玉来访，自上谷入境，王恢在红山口岸接他，护送他到长安，安排他在国宾馆住下，来找我，跟我说：姐夫问你好。我说什么姐夫？

王恢说军臣单于。我说好烦，姐家日子又过不下去了？王恢说这回倒没提粮食的事儿，就说是想借几尺布，天热了，皮袄穿不住，姐夫说他可以光膀子，主要是想给姐扯件褂子。

我说不过分，上好纱丝绫罗一样给姐弄一身。

这个“我”，便是汉武帝，短短几句话间，从国家大事到家长里短，一代帝王的形象一下子就亲切起来。

这不是历史小说，是人的故事

《起初·纪年》是四卷本长篇小说《起初》中的一卷。

本卷取材于《资治通鉴》《汉书》《史记》所载汉武旧事。

王朔以我们熟知的历史为出发点，将自己的情感与思想安放其中。

凭借丰富的想象力，讲述了从汉武帝亲政到去世为止五十多年的人生，以及生活在他的时代的众多立体饱满的人物。

李广、李陵、司马迁、苏武、张骞、司马相如、陈阿娇、卫青、霍去病、卫子夫等各自跌宕起伏又彼此交织的经历，构成了本书群星璀璨的故事之网。

“历史就是故事。历史景观自有其深远和无垠，一旦进入有特别大的身不由己，有些视角不容遮蔽，走着走着就在故事之外上千年。当我起大妄想准备上探、觊觎一下我国文明源头，就把自个搁这儿了。”

王朔在前半本里附体汉武帝，后半本书里附体司马迁，部分章节还采用了第三人称视角。

这本《起初·纪年》，其实写的很任性，因为他是王朔嘛！

把历史写成了单元剧，有些时候一章节可以是一集，有些时候好几章讲一个完整的历史事件也是有的。

书里讲了粮草战备，兵戈谋略，也有陈阿娇。

人人都听过“金屋藏娇”的故事。

但在书中，她不是顽劣的刁蛮公主，不是“千金纵买相如赋”的长门怨妇，也都根本不是对刘彻痴心一片的皇后。

她养猫、吸猫、爱猫，忠于猫；汉武帝催生，她暴躁地说：“滚”。

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猫奴，一个独立的、走到读者心中来的人物。

阿娇的初登场，也极具戏剧性：

“七日，我正要出门，阿娇拦住我，说你今天别走，我新认识一仙儿，特别灵，让他给你算算命。 我说嘿！我这命还用算，你太逗了。 阿娇说可是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，后天、大后天，你会碰见什么人。 我说我碰见谁都这样，别人碰见我那可得算算有没有这命。 阿娇说你别一言不合就吹，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最后怎么死的，死谁手里，你知道么？ 我说那还真不知道，死您手里死八步手里都是我愿意的，行行我不走，我等，看哪路神仙他知道个啥。”

王朔说：“我找到现在这个故事，我的全部思想感情都能安放进去，这个结构特别合适，我把它投射到古代和远古以后反倒自由了。”

一场大梦，有嬉笑怒骂，也有荡气回肠。

这是一代帝王的故事，但归根结底，是人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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